第59章

    庄和西转头看向佟却:“怎么了?”
    佟却还是觉得自己看错了,盯庄和西半天才说:“你没生气???”
    庄和西和佟却对视两秒,转回去继续打鸡蛋,没反问“为什么要生气”,她知道自己以前有多难伺候。
    “嗯。”庄和西淡声。
    佟却欲言又止,不知道敢不敢提“以前”。
    庄和西打好鸡蛋,把筷子放在水龙头下冲洗,水声掩盖着人声:“开始有用了。”
    佟却不解:“什么?”
    庄和西说:“药。”
    佟却惊讶:“真的?!”
    庄和西:“之前几个月不知道,吃了不会去想,不排斥,效果能好点;昨天心里清楚,多少就还是会在意,但最后确实睡着了。”她昨晚辗转反侧到零点的时候把床头柜上那粒药吃了,后来睡着了。
    这在佟却看来无疑是天大的惊喜和宽慰,她连忙背过身擦眼泪,怕影响庄和西的情绪。
    庄和西用余光看了眼她克制的背影,低声说:“对不起佟姨,一直以来让您费心了。”
    佟却:“说什么呢?你喊我一声姨就该我替你操这些心。”
    庄和西:“那以后也请您继续为我操心。”
    十六岁之前那个庄和西会把这种感性的话挂在嘴边,毫不吝啬;十六岁之后,她身上只剩尖锐的刺,不再向任何人低头撒娇。
    今天她猝不及防开口,佟却喉咙一胀,到底还是没忍住,捂着嘴在厨房里泪流满面。
    今天的鹭洲也湿淋淋的,一直在下雨。
    庄和西和佟却一起吃了年夜饭,收了她的红包,还给她一个更大,赶在夜深之前起身离开。
    佟却站在门口挽留:“都十点了,外面那么大的雨,你就在这儿住一晚吧。”
    庄和西弓身坐在凳子上穿鞋:“不了,什么东西都没带。”
    佟却:“我这儿洗漱用品都有。”
    庄和西拿着伞站起来:“我要用的没有。”比如护理残肢的,比如洗澡时要扶的。
    佟却自知失言,只能放弃打算,在她嘴里堆了一整天的疑问趁机哆嗦哆嗦,冒出来:“和西,为什么药突然开始对你有用了?”
    突如其来的提问让庄和西开门的动作停下。
    她似乎还没有系统完整地思考过这个问题。
    不思考不代表不知道答案。
    庄和西回头看着佟却,说:“不是突然,是从六月到现在,一点一点,一直在悄无声息的改变。”
    佟却:“因为谁?”
    庄和西:“……”
    很犀利的问题,像是下定决心要把的心理剖开一样。
    也好,她最近刚刚好开始蠢蠢欲动,心里有答案。
    “咔。”
    庄和西按下门把,转身站在门口直视着佟却,说:“因为她。”
    佟却:“她是谁?”
    庄和西:“你知道。”
    佟却就笑了,眼睛眯着,笑得感慨欣慰:“开车慢点,注意安全。”
    庄和西应了声,推着门说:“留步吧。”这里是旧小区,楼道里的温度很低,佟却身上只穿着轻薄的居家服,出来会冷。
    除夕的路很难走,全城大堵车。
    庄和西绕路拿了昨天在电话里要的东西,再走走停停到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,她在车里坐了一会儿,撑着伞从车库侧门出来。
    小区里的雨声很热闹,但没有人。
    家家户户灯火通明,但没有声。
    庄和西站在路边看了眼楼栋里唯一一扇漆黑的窗户,从口袋里拿出手机。查莺以前帮她装过智能家居的app ,她重新登陆,把家里的灯一盏一盏全都打开之后,收起手机继续往前走。
    以往她怕被人认出来,不能走的大路,今天人都在家过年,她就无所顾忌了,把小区里的大路都走了一遍,最后在岔路站了一会儿,转向以往常去的小路。
    也没什么原因,就剩这条路还没走而已,而她想再消磨消磨时间,最好消磨到今年结束。
    庄和西走得极慢,伞顶急促沉闷的雨声比刚回来那会儿还大,密密麻麻拍下来,撑伞都变得费力。
    所以庄和西撑得不高,只给留出三四米的可见视线,拖沓着步子往前走。
    过近的可见距离让她变得不那么警惕,以至于都快走到跟前了,才发现路边坐着个人——脚边立着一只眼熟的行李箱,没有伞,没有声,整个人和丢了魂一样坐在路边,衣服头发统统湿透,趴在膝盖上一动不动。
    庄和西迟缓的步子停住,快速抬起伞,去看那个人裸露的后脖子。
    果然有一根黑色的吊坠绳挂着。
    庄和西抓着伞柄的手收紧,眉目低沉,胸腔里迅速涌起一股无名火:“何序!”
    零度以下的天,这么大的雨,坐这里是不要命了? ?
    趴着的人先是没听见似的纹丝不动。
    几秒后身体大幅度抖了一下,抬头看过来——嘴唇惨白,脸色发青,眼睛红得明显是哭过;拍戏那会儿每天深更半夜往她房间跳都没见青没见破的额头,现在划了很深一道口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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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作者有话说:大家,小孩儿节快乐~[熊猫头][熊猫头][熊猫头]
    第27章
    庄和西:“!”
    就五天!
    ……就五天。
    庄和西胸腔里的无名火倏然熄灭,变成密密麻麻的酸疼。她攥着伞柄没松,伞上落下去的雨水连成线,不断砸在何序的行李箱上。
    停止思考半晌, 庄和西走过去, 轻轻触碰何序额头:“和野猫掐架了?”
    何序不记得自己在雨里坐了多久,她本来是要回之前那个住处的。
    那里按年交房租,她最后一次交是去年六月初。当时还不确定能不能当上庄和西的替身,只能先把房租续着,不然找不到那么便宜的地方。按一年算,房子到今年六月才会到期,她就想着先去那里待几天。
    结果下车之后可能在走神吧,随便上了一趟地铁就通到这里。
    但是查莺说她临时搬回来照顾和西姐了,她总不能上去和查莺姐抢房间。
    她也没力气再坐一次地铁, 去那个没有暖气, 没有声音的出租屋。
    最后就拖着行李箱跑来找猫说话了。
    它也不来。
    她想着今天除夕,大家要吃大餐,所以除了烤肠,还给它买了很贵很贵的罐头,它都不来。
    她在雨里坐了很长时间, 坐得浑身发冷,头疼欲裂, 它一直没来。
    眼皮好沉啊。
    何序勉强撑着,仰头看向庄和西:“没掐架,它没来,我一直等,它没来。”
    很不符合说话习惯的车轱辘小短句。
    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她现在里里外外都不正常。
    庄和西胸腔里的酸疼膨胀发酵,汹涌难挡:“它和你这种落水小狗不一样, 应该早就吃饱喝足了,现在正在禹旋被窝打呼睡觉。”
    哦——
    它过上好日子了呀。
    恭喜它。
    她么……
    何序手指僵硬,做动作和机器人一样一卡一卡的,扯出脖子里的吊坠说:“不是小狗,我属兔。”
    “知道。”伞罩过来,挡住雨也挡住光,“不是回老家过年了,怎么在这儿?”
    何序被带着香气和热度的影子笼罩,冷热交替,难受至极的身体晃了晃,脑袋磕在庄和西的腿上:“吵架了。”
    很虚弱的声音。
    在何序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。
    庄和西听着,所有情绪都变成四周冒着寒气的雨,停止流动后立刻在低温中结霜冰冻,一下下扎在她心尖上,令她不适,她一开口,声音冷得像冰块:“和父母?”
    何序肩膀缩了一下,没吭声。
    庄和西后知后觉自己态度不好,攥在身侧的左手松开一些,轻拨何序沾在额头上的发丝:“何序,你几岁?”
    何序脑子转得很慢,视线模模糊糊睁不开眼睛,想了半天才说:“和你一样,二十多。”
    庄和西:“我看你像开始那个'二',大过年的,吵个架就离家出走?”
    何序摇头又点头,人已经没什么意识:“……不是离家出走,是她赶我走。”
    庄和西呼吸停顿,看向何序的脸。
    这么严重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,没什么难过,也没有抱怨,和续命式的吃饭一样,说好听了叫随遇而安,说难听了……
    是听天由命。
    庄和西蹙眉。
    这不像何序,她明明是早上四点跟她一起起床,一直忙到晚上十一点,都还能有精力和禹旋剪头石头布,赢一次跨一步,费劲巴拉往停车场挪的人。她积极得有时让人不能理解。
    庄和西脸色阴沉地看了何序两秒,手往下移,贴住何序脖子。
    难怪。
    烧糊涂了。
    她不舒服的时候都爱找茬,经常自暴自弃,更何况这种脸都没长开毛头小孩。
    小孩受委屈了知道回家,就错得还不算离谱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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