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敞开的校服外套的拉链头碰撞上金属栏杆，发出清脆的叮叮声。
像是被这声音警醒，林听愣愣抬头……
她这一退，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开。
注意到这个后，严律罕见地愣了一瞬。
随即，他将迈出的腿收了回来。
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但他能够感觉得到——
她在躲他。
周围的气氛很怪。
穿过楼道的风吹动着两人的头发，带来清晨的凉意。
过了片刻。
严律道：“如果你真没事的话……那我先走了？”
林听动了动唇想解释什么，内心挣扎几番，最终还是默默地点头，“好。”
见状，严律垂眸抿唇，没再说话。
他抬腿，从她身旁经过，看方向是往第二教学楼去。
林听没忍住偏头看了眼，他的背影在无人的走廊上显得格外醒目。
若是平常碰面，她应该会很开心，可现在，林听却怎么也笑不出来。
将视线收回来，她转身往反方向走去。
肚子胀疼，她没忍住弯腰，将手附在腹部，希望缓解一点。
林听痛经有些厉害，严重的时候能疼到冒冷汗，不过幸好仅限于头两天。
她时常会羡慕夏萤，不会痛经，甚至还能活蹦乱跳，也不用忌口。
人在虚弱的时候好像更容易想太多，脑子里不知怎的，就回忆起刚才。
严律将迈出的腿收回去……
他的背影在清晨的阳光里越走越远……
他们好像本来就不会认识的，那些相遇，的确有巧合，可更多的却是她的刻意。
不过是校门口匆匆一瞥，而她最开始连他叫什么、是哪个班的都不知道。
怎么就……
林听低头，毫无征兆地有些难过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林听。”
她脚步顿住。
听见自己的名字，以及这熟悉的声音，身后慢跑而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，几乎是不假思索，她动作快速地扯了下衣服，想挡住校裤上那点深色的嫣红。
也正是她转身的时候，来人已然靠近。
风裹挟着秋天的气息，地上枯黄卷翘的梧桐落叶被吹得四处奔走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。
她看到严律站在一米外，蓝白的秋季校服外套被他脱了下来，搭在右手的臂弯里，他上身只着了件配套的校服短袖，看起来干净又爽朗。
他只是低头将那件蓝白外套从臂弯上拿下来，整理好，随即走近她、微微弯腰——
他的声音温柔且轻，“抬手。”
林听愣愣的，下意识照做。
他垂眼，将外套从她的腰侧绕过，挡住了那块红迹。
整个过程，他的手指都没有碰到她的腰，分寸感把握得很好，全然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唐突的地方。
他低头将袖子打结的时候，林听还是呆呆的。
他什么时候……发现的？
林听看到他额前的短发被风吹乱，额头微露，以及垂下的长而浓密的睫毛，白皙的皮肤好到令人羡艳。
她怔愣地轻眨了下眼，时间似乎放慢，一切都像是变成了电影里的慢镜头。
“好了，别担心。”
她听见他的话淹没在那段风声里。
很意外，林听全无心思去注意他说了什么，也没有因为他看到了自己身后的那点嫣红而感到窘迫。
目光甚至错过了他那红透的耳垂。
林听瞳孔微动，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胸腔里的那颗心脏，正在剧烈跳动，像锅中烧开的热水，水蒸气跟发了疯一样去撞击锅盖。
那是一种，怎么也阻挡不了的心动。
世界上好像真的存在这样一个人，静静地看着你的时候，眼睛像是会说话，如同晴日里海面上最温柔的波光……
林听突然间就肯定了一件事。
就像算了很久的数学题，草稿本上一个个步骤陆续列出，中间有过迟疑、彷徨，或者推翻重来。
但在得出正确答案的那刻，所有的探索、试探，都变成了这道题的意义。
林听想。
她应该是，真的喜欢上严律了。
作者有话说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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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 13滴水
林听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。
进门的第一件事，她立马将腰上的蓝白外套解了下来。
仔细检查了一番，在没有看到血迹后，林听才松了一口气。
幸好没弄到他的衣服上。
要不然……
去卫生间换衣物的时候，林听才发现自己的裤子沾染了一块硬币大小的深红色印迹。
虽然不算太多，但总归是明显。
这会子，想到严律给她系上外套挡住这个印迹的画面，后知后觉无比尴尬。
林听捂住脸，羞得想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，最好先呆上个十天半个月再出来。
用盆装好换洗的东西出来时，林听无意瞥见挂在洗衣台上的圆镜。
镜子里的少女，长发束起，清爽干净，肤色较军训那会儿白了不少，由此衬得双颊上的那片绯红更加显眼。
她的脸，怎么这么红哇……
心里砰砰直跳，林听快步走过去，迅速将镜子拿起来翻了个面，看不到自己的脸后，心跳才渐渐平复了些许。
将衣服先用洗衣液浸泡好，她准备赶紧回教室。
要不然待会儿周鸿鹄来教室巡逻，发现她不在教室里，解释起来就很麻烦了。
她的床位在靠门的那边，下铺。
浅色的床单边缘正静静地躺着一件宽大的蓝白校服，拉链的一角布料顺着床沿垂落而下。
因为刚才急着换衣服，她就把严律的外套随手放在床上……
林听打算出门的脚步停住。
视线落在那件衣服上。
随即，她将衣服拿起，环顾四周找了个衣架，挂了起来。
刚挂上，心下又觉得不妥。
她找了个干净的纸袋子，重新将衣服整整齐齐叠好，放入里头。
提着东西出了门。
林听悄悄回到位置上时，夏萤正用书挡着脸，单手撑着下巴，在打瞌睡。
让她给自己放风，似乎是不太靠谱的……
老师似乎并没有来教室，林听将装有衣服的纸袋子小心塞进抽屉里，像偷藏什么秘密一样，而后才继续拿起桌上的书背诵。
本想拿着杯子去前排的饮水机接点热水，可指尖触碰到杯子的时候，她感觉到了杯壁由里散发出来的热气……
她的杯子里，有人帮她装了热水！
林听下意识回头看了眼。
只见夏萤眼睛还眯着，大概是手有些麻，她换了只手继续托腮打着瞌睡。
她的书本倒在桌上，要背的文言文标题上用铅笔打了个浅浅的勾，表明已背完。
林听弯唇，她转回身，趴在课桌上往窗外看，外头的天澄蓝干净，云团缓缓移动着。
此刻，她心情极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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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过早饭后，林听提着袋子，独自去了第二教学楼。
她吃得比较快，所以现在教学楼里人不算很多。
握着袋绳，林听在楼梯口有些迟疑。
该怎么给他呢？
现在这个点，他不一定在教室……
思忖间，她已经走到了高二1班门口了。
心跳有些不听使唤，她平着呼吸，轻眨眼睛，挪动脚步往里瞧，里头有两位同学正在打扫教室卫生，环顾一周，并没有看到严律。
果然不在。
林听垂下脑袋，想了想，反正严律今天值日，还是等他在第一教学楼点到的时候再给他吧！
刚想转身，一声呼唤传来。
“林、林……”
说话的人似乎是忘了她到底叫什么，指着她“林”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后面那个字。
刚抬头，她看到陈天迎面走来，眼睛睁圆，手上还拿着吃了半个的咸菜包，看到她后颇为震惊的样子！
陈天背后没有其他人。
她平静接话：“林听。”
像是想起来了，他激动地拍了一下脑壳，声音洪亮：“噢对！林听！”
陈天看了下高二1班的门牌，然后问：“你怎么到我班门口来了？”
面前的女生，扎着松松的高马尾，校服干净整洁，外套拉链拉至锁骨处，看起来很乖巧，是长辈都会喜欢的那种类型。
她单手提着一个素白的袋子，陈天看不到里面装了什么。
陈天默默咬了口包子，心中暗想：她该不会……是来找我的吧？
这个念头刚出现，他就看见林听伸手，将袋子递到自己面前。
“学长！”
陈天愣了。
接着，只见她的目光落在了袋子上，说道：“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给严律？”
“……”
霎时，陈天被包子噎了一口，看着递过来的袋子，艰难咽了下喉咙才道：“你……确定，是给严律的？”